薰莸不同器

唐朝有博物臣子二人，皆系杭州人，但人品不同，则薰莸不同器。薰者，褚遂良，莸者，许敬宗。褚遂良字登善，博涉文史，工隶楷，初学虞世南，晚造王羲之妙处，官迁起居郎侍书。唐太宗赞虞世南为字之圣，世南死后，魏征以为惟有褚遂良可与论书；太宗亦以为不减虞世南，与论二王书帖，一毫无差。后迁谏议大夫。李靖平了颉利可汗，九夷八蛮无不归顺，太宗与高祖置酒未央宫庆贺“胡越一家”之后，便要封禅泰山，遂良奏请缓之。太宗要亲观起居注，褚遂良以古训拒之，并再三向太宗劝谏为善君善政，否则“臣职当载笔，不敢不记”不善。太宗深叹美之。贞观十八年太宗要征高丽盖苏文，遂良上疏切谏，太宗反命他随军，后其父因念子而亡，太宗恩葬昭陵，遂良庐墓三年，太宗以为遂良忠孝两全，服满授太子宾客，进黄门侍郎。有数雉飞于殿上，太宗问之，遂良以秦文公时二童子化雄雌二雉鸡于陈仓，得雄者王，得雌者伯，文公得雌为伯，始为宝鸡祠；后汉刘秀得雄，一统天下。今雌雄并见于宫上，乃以告太宗明德；太宗以为“人之立身”，不可以不学，遂良所谓多识君子哉!”后又有残獐鼮鼠之识，按之秘书，果如其说。太子承乾被废，太宗欲立魏王泰，遂良坚谏立嫡，晋王治始为太子，保了国本。后太宗临崩，又以遂良、长孙无忌、房玄龄等为顾命大臣。不幸有许敬宗在朝搅乱，把一个唐王朝轻轻断送：许敬宗字延族，杭州新城人，广读诗书，善于笔墨，心性古怪。其父被李密拿去要杀头，许见死不救，只是磕头求免自己一死，弃父尸逃回。太宗贞观间，许为著作郎兼修国史，就大为得意；后太宗破山贼，敬宗马前草诏，专掌诰令；高宗时迁礼部尚书。敬宗二子娶尉迟敬德孙女，敬宗奉承敬德无所不至，就将太宗以《威风赋》赐长孙无忌而移在敬德身上。高宗问秦汉以来几君建都长安，敬宗一口气自秦答至宇文周；又问昆明池开自何年?答曰“汉武帝元狩三年”，遂为弘文馆学士。高宗至东都濮阳，问何谓此地曰“帝丘”，窦德玄答不上，许跃马前趋曰：“帝颛顼始居此而王天下，故曰‘帝丘’。”又讥笑说：“大臣不可无学问。”敬宗爱财，无论娼优隶卒，只要是财主，都一律优待。连自己的亲女儿也嫁给了蛮酋冯盎，只是贪那千万贯聘礼，女儿出嫁，并无妆奁，穿随身衣物痛哭而去。又将二女儿卖给为高宗牵马的奴隶钱九陇儿子为妻，收聘礼千百万贯，又无陪嫁!武媚娘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，引之长可尺余，侍太宗寝席十三年，后又还俗为高宗所纳，许一心谄武，劝高宗立武氏为后，褚遂良、长孙无忌等大臣俱无能为力，高宗遂立武昭仪为后；武后赠敬宗金银锦绣一车。敬宗又劝武氏削王皇后家官爵；帮武氏贬死褚遂良一家，又诬奏长孙无忌谋反，籍家削爵，贬死黔州。又诬奏上官仪与太子忠谋大逆，将他们杀死。武后竟改国号为“周”。许听说杭州人骂他为人不正，他却道：“我只图自己功名富贵，管人笑骂做甚!”许家连楼百间，出于云汉，广置姬妾，命他们骑骏马在连楼上奔走，姬妾往往与人通奸，也不放在心上，正妻死后纳丫鬟柔花为继室，长子许昂与柔花通奸，人称八十一岁而死的许敬宗为老乌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