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烟记

宋代筠州(今江西高安)人戴敷，父亲是商人，他常随父亲跑过很多地方。后来戴敷到京师入太学，娶了酒店店主王某之女为妻。过了几年，父亲去世，戴同一些浪荡子弟胡混，耗尽了家产，岳父就把妻子夺回娘家去。戴敷日夜哭泣，妻子王氏也坚决反对，对她父亲说：“你如不放我回去，我当以死报答戴敷，我本人是决不会再嫁到另一家去的。”不久王氏患病，日益沉重，家里人都劝王某把女儿送回戴家，但王某是个固执又狠心的人，说：“我的头可断，女儿决不能再回戴家。”并且大骂女儿：“你没有见识，戴敷将来是要冻饿而死的。”王氏料到自己行将不起，对婢女说：“你代我去告诉了戴敷，叫他一定要把我的尸骨送回筠州，死要死在一起!”几天之后王氏即悲愤去世，婢女把王氏遗言告诉了戴敷，戴敷听了十分感动，一天夜半他来到郊外，把衣服脱下送给看坟地的人，请看坟地的允许他把王氏骨殖掘出。他把妻子骨殖包好，亲自背着回到筠州。这之后戴敷更加穷困，被人雇佣为船工，奔波于开封岳阳之间，有时他也在水边钓鱼。他常常发现水面烟波之中有一女子亭亭玉立，在那里凝视他，这个人一次一次离他更近，形相也更加分明，后来看清就是他的亡妻王氏，于是彼此互道离别相思之恨。戴敷写了首诗在墙壁上：“湖中烟水平天远，波上佳人恨未休。收拾鸳鸯好归去，满船明月洞庭秋。”戴敷把他见到亡妻的事告诉船主人，船主人将信将疑，就派他儿子与戴敷一起去到岳阳洞庭湖边。船刚入湖不久，就见一个妇人前来捉住戴敷的手，说：“自从你背着我的遗骨回到筠州，我就一直跟随你于路途之中。以前你阳气太旺，我不敢接近你；你在湖上钓鱼，我在远处遥望，已有两年。因为时机不到，没有亲近你。现在时间到了。”说着就把戴敷从船上拉入水中，船主人之女见此情状，吓得发抖，急忙逃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