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兽关

施济仗义疏财，赈贫恤寡，素有豪名。其父施鉴担心他散尽家资，陷于贫困，便密窖金银多处。施鉴病死，施济不知窖藏金银之事。一日，施济带着三百两银子去虎丘观音殿进香还愿。忽见一人哭泣，要投剑池，原来是他少年时的同学桂薪，因欠人三百两银子，逼得无法而自尽。施济便把自己带的三百两银子全部给了他。桂薪感激流涕，在观音大士前起誓：“受施君活命之恩，今生若不能补答，来生亦当作犬马相报。”施济见桂薪无以为生，就让他全家住在自己家里，分给他桑园一所，茅屋数间，菜畦十亩。桂薪愿把自己的子女送给施济做奴婢，施济没有答应。桂薪妻孙氏与施济妻严氏一见如故，指腹为婚。住下来不久，桂薪夫妇在桑园挖出藏金数千，就起了私心。待施济病死，桂薪夫妇就离开施家，潜往会稽，广置田产，成为富人。从此与施家不相闻问。过些时候，施家财产渐渐贫乏，家计日落。在困顿无计时，想起桂薪曾受施家厚待，严氏便和儿子施还去绍兴求助。谁知桂薪夫妇非常冷淡，仅给了很少的路费，他家儿子也傲慢无礼。施家母子很伤心。回来变卖房屋，在拆卧室装摺时，发现天花板上有一本账簿，窖藏金银的地方都一一注明，正是施鉴亲笔。按照注明的地方去挖掘，果然都有金银，只有桑园一处，化为乌有。于是施家赎回田产，又成富人。再说桂薪一日在外恍惚梦见施济，愧而拜谢，发现自己与妻子都变成犬，惊醒后惶惧不已。回到家里，两个儿子都死，妻子也垂危。其长子附魂母身说：“母亲及兄弟都投施家为犬，有肉瘤的那只就是母亲。父亲迟一年，也要变成施家的犬，以实践发过的誓言。”桂薪闻言正与梦合，毛骨悚然，妻子已气绝，家里又遭大火，房舍化为灰烬。桂薪变卖田产，带着女儿到苏州，以为施家必然贫困，赠送金银，以赎前愆。到那里一看，施家居然仍是富室。施还已经娶了支参政的女儿。桂薪便让自己的女儿做了施还的妾。正当桂薪拜奠施济祠前，表示悔罪时，有三只黑犬咬住他的衣服哀叫，其中一只背上肉瘤隆起，正符合妻子临绝之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