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筝误

茂陵人韩世勋，与戚友先同学。韩风姿俊美，才思敏捷；戚性情骄纵，才学平庸。同里詹武承任西川招讨使，罢职赋闲。詹丧偶无嗣，蓄养二妾，一姓梅，一姓柳。梅氏生女爱娟，粗拙丑陋；柳氏生女淑娟，美艳多才。蜀中有战事，詹武承复职镇蜀。他见二妾常生口角，便让她们分住东西两院。詹和友先之父戚补臣是同年好友，饯行时便将二女婚事托付给戚。时居清明，韩世勋作感怀诗云：“漫道风流拟谪仙，伤心徒赋四愁篇。未经春色过眉际，但觉秋声到耳边。好梦阿谁堪入梦，欲眠竟夕又忘眠……”题未竟，友先拿风筝要他画。韩顺手将诗题在风筝上，又续二句云：“人间无复埋忧地，题向风筝寄与天。”友先放起风筝，乘风摇曳，忽断线，落在柳氏庭院。柳氏见风筝上有题诗，便命淑娟倒押其韵而和，诗云：“何处金声掷自天，投阶作意醒幽眠。纸鸢只合飞云外，采线何缘断日边。未必有心传雁字，可能无尾续貂篇。愁多莫向穹窿诉，只为愁多谪却仙。”刚题毕，爱娟乳母邀淑娟过东院，看到了风筝题诗的事。友先回家打发仆人到詹家取风筝，柳氏知丈夫与戚家相熟，就把风筝交还。仆人把风筝拿到书房，友先正在睡觉。韩生看到和诗，只觉句意妍丽，必出闺秀手笔，遂复赋一绝云：“飞去残诗不值钱，索来锦句太垂怜。若非采线风前落，那及红丝月下牵。”仍题风筝上，故意让断线，落在詹宅。然后派出书童借着友先之名去探听消息。不料这回风筝落到东院爱娟手中，乳母告诉她淑娟那边也落了风筝，上有题诗，是戚公子作的，淑娟曾和诗。两人商量，托淑娟之名，等候风筝的主人。韩生得讯，心里喜欢，晚上去赴约。询问诗意，爱娟一窍不通。韩疑惑，灯下照看，其貌不扬，吃惊而走。韩生赴试，得中大魁。詹武承初到蜀，蛮兵用象战，詹军失利。韩作监军，与詹饰假狮以攻，大胜蛮兵。詹知韩未娶，愿把淑娟许韩。韩以为是爱娟，拒不应允。后来戚补臣出面主婚，勉强完姻，心中快快不快。在洞房张灯细认，新人长得很美，并非他遇见的那个女子。再说友先，先前已在他父亲主持下与爱娟成婚。两婿两女聚于一堂，迎接岳翁归来。误会终释，一家和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