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妇寓言

汉武帝时，汲黯出巡河南，见百姓饥荒，假托皇帝诏命，开仓放粮，归来怕皇帝责罚处分，还没敢见皇帝，先找东郭先生求对策。东郭说：“我是个乡下佬，不知诏命为何物，也不知矫诏有何罪。我为你讲一个乡里的故事：我乡有一妇人，少年时偷听长辈妇女谈男女之事，觉得这也是人生一乐，后听到说产育之艰难，就有点害怕了。心想也许是他们发觉我在偷听，故意说这些苦处来诳我。后来她嫁给乡里一个身体极弱只有一口气而又怯懦的青年，数年之间没怀孕。因而也就不了解产育之艰，更以为是长辈故意说哄人的。后来丈夫死了，她到大城市嫁给一美少年，非常快乐，不到一年怀孕。将分娩前肚子隐隐然作痛，她害怕了，想起当年说产育艰难之事；到处去找那些生过孩子的人，问怎样才能避免分娩之痛。人们嘲弄她的愚昧，有的说：可以投医堕胎；有的说：可以求巫以免难产而死；有的说：南山有一个洞，夜里跑到洞里，可以不再难产；有的说：东海有长生之药，吃了可以不再饮食大小便，可免分娩。这妇人不知人嘲弄她，迎医、求巫、去南山、下东海都弄不成，怕得钻到地窖不出来。三天后肚子痛得厉害，像就要分娩，只好从地窖里出来。偶然看到邻妇生子，婴儿刚出世，头发还未干，母子俱无恙。她问邻妇分娩痛苦不痛苦。邻妇说：‘古人说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。世人不死于生产的很多很多，即使因生产而死也是命定不可避免。你怕死何不寡居一辈子，又要再嫁呢!你算了吧，哪有既怀了孕而又怕分娩的!’这妇人羞惭而归，分娩时也很顺利。”东郭先生还没说完，汲黯就走出门，急急忙忙见皇帝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