鸣机夜课

蒋士铨的母亲娘家姓钟，名叫令嘉，字守箴，出生在南昌府著名的家族里，排行第九。他四岁那年，母亲教几句四书。她嫌他太小还不会抓笔，就把竹枝劈成竹丝拗成一小段一小段，曲曲折折地作为一撇、一捺、一点、一画，拼合起来就成了文字，把儿子抱在自己膝盖上教认字。等他已经认得，又叫他拿着竹丝把那些已经认得的单字拼合出来，拼合、认识都不错，才算了事。到六岁那年，开始教儿子抓笔写字。母亲手里不停地操纵纺车，嘴里在教儿子句逗的读法。咿咿唔唔的书声，跟叽叽轧轧的纺车声混杂在一起。儿子念得没劲头，母亲就用戒尺责打他，又抱着他淌眼泪说：“孩子不趁这时间认真学习，我拿什么脸来见你爸爸!”到了半夜里，寒气很重，母亲总坐在床上，围住棉被把儿子腿脚盖严，解开棉袄用自己的胸脯子给儿子暖脊背，带着他大声念书。蒋士铨念得疲乏了，在母亲的怀里睡着，呆了一会儿，母亲摇摇他说：“好醒醒了。”儿子睁开眼睛看母亲的脸，只见她的眼泪东一道西一道地淌下来，他也忍不住掉眼泪。隔了一会儿，母亲又叫儿子继续念书。雄鸡报晓了，这才睡觉。姨母们曾劝母亲说：“妹妹就这一个儿子呀!何必折腾到这个样子!”母亲回答：“儿子多倒好马虎些；儿子只有一个，如果不学好样，妹妹将来依靠谁呢?”蒋九岁那年，母亲拿《礼记》、《周易》、《诗经》教他，他念得溜熟。有了空闲，又抄出一些唐宋诗人的作品，教他吟诵。母亲对蒋的教导非常严厉，他因此没弄到因贪玩荒废功课。终于在乾隆二十二年考取进士，母亲的辛勤教导总算没白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