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尾草记

明朝太祖洪武年间，建康一姓龙的青年人(龙生)为世家子弟，聪慧而好学。其姑父的异母兄弟的三女儿祖女，很有姿容。龙去姑父家常见祖女，彼此往来，青梅竹马，感情甚好。祖家中庭植一凤尾松树，已逾百年。一日两人会于凤尾树下，祖女对龙生说：“听说大人们为我俩作合，倘因缘会合，得为夫妇，则死而无憾。否则嫁给商人郎或耕家子，纵然金玉满堂或田连阡陌，也是不愿的。”龙生应着说：“能以你为配偶，不枉我这一生。”两人在树下定情，立誓：如事成，凤尾开花结子，不成，根枯叶死。龙生常在祖家盘桓，一家大小都喜欢他。但遇到龙生之姑母与祖女之母妯娌间不睦，姑母暗里作梗，致使龙生父母犹豫。于是迁延时日，龙生准备科举，来祖女家渐稀，祖女思念不已。一日龙生来，祖女又说：“父早死，母年渐老，两个哥哥在衙门办事，两个嫂嫂悍恶，我想远离他们，依附于你，如事不成，惟死而已。”龙生最初喜欢她的容貌，现在感于她一片真心，更加坚定婚事。但不久祖女之兄出了事，家里更贫困，龙生父母也就无意于婚事，于是搁置下来。一日祖女去亲戚家，两个嫂子寻衅，与祖女大闹，她不忍其辱，又想到婚事绝望，于是自缢于楼上，胸前一绣囊中仍密贮龙生所赠情诗。龙生闻讯前来，泪下如雨，送葬成坟而归。多年后龙生担任了高官，一夜忽梦祖女来，说：“我辞世二十年了，阴司以为我应连生三子，寿至六十，不幸死于非命，所以叫我再为女人。感君深爱，生死不忘，无以为报。你要善自珍重，我永逝矣!”龙生醒来，无限悲怀，叫人到女家，见凤尾松枯死已多年了。